傍晚,黄阿姨惊魂甫定,躺在床上,气若游丝。
幸好任苇没有进班房,否则,自己这辈子不会原谅自己。
她身体非常不适,像太阳一步一步没入群山,独自消化着疼痛,嘴唇咬出血丝,用手紧紧抓住床单,一声不吭。
一阵咳嗽,她脸上更加发亮发白。
深夜,黄阿姨脸上潮红,辗转反侧,奶奶知道这是回光返照的征兆,奶奶坐在床边,一直紧紧攥住黄阿姨的的手,黄阿姨脸上没有痛苦之色,她知道自己将要和丈夫在另一个世界重逢,他一人在九泉太寂寞。
奶奶伏下身,贴近她,黄阿姨盯着墙上的一个裂缝,喃喃诉说:
“我的老伴是浙江人,他也姓黄,我那年遇上他时,他二十八岁了,在安福镇做建筑工。
当时他身强力壮,人憨厚老实,我和他对上了眼,就结婚了。
女儿黄心语三岁时,他在工地的高层跳板上一脚踩空,重重摔了下来,成了残疾人,由于缺医少药,几年前,他去世了。
去世前,他留下了老家的详细住址。
五年前,我家厨房倒塌了,想请师傅重新修建,我一个人在挖地基,意外地挖出了一个陶罐,里面有些金器。
心语去年夏天高考没上大学,我便要心语带上那些金器去浙江,去找她父亲老家的人,帮着把金器处理掉,可她一去直到现在也没有音讯。
心语走时,从金器中取出一枚镶着蓝宝石的金戒指,埋在地下,留给了我,说,以后我为难时,就卖掉这枚戒指,给家里添些家电、被褥之类的,剩下的钱买点营养品。
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带着它,舍不得卖。
现在,我也用不上了,感谢你和任苇姑娘这么多日子的照顾,这枚戒指就留给你们,作为纪念吧。”
黄阿姨挣扎着坐起来,用手指了指身边的床头柜,要奶奶帮着移开,奶奶移开后,看到地上有堆浮土,土上有一小块油毡,拿掉油毡布,看到一个小玻璃瓶装着一枚戒指。
昏暗的灯光下,暖暖的金色和幽幽的蓝色混杂一起,硕大的戒指散发着神秘的光泽,黄阿姨将戒指郑重地交到奶奶的手上,脸上有一丝安详的笑,慢慢闭上了双眼,油尽灯枯。
葬礼简朴但庄重。
黄阿姨的葬礼成了当日村子里毫无争议的大事,那是人们给予亡者的礼遇。
黄阿姨生前的几位同事来了,艳子带着本族的几个大婶忙前忙后的,村组的几个干部送来了安葬费,村里一些和黄阿姨熟悉的老人也前来吊唁,送一程,偷偷抹着泪。
任苇用讨来的工资,给黄阿姨买来了一个花圈。
白色和黄色的花朵,如黄阿姨平凡清白的一生,简单孤寂的一生。
任苇借过知宾的笔墨,用颤抖的手,写下一副挽联,贴在花圈上,来表达对阿姨的悼念,左联写着“阿姨我们永远爱您”
,右联写着“任苇率叶叶叩拜”
。
知客司仪在桌上铺开一块硕大的浅色黄布,在上面写上几百字的祭文,语言干瘪,字迹潦草,黄阿姨几十年的光阴,被压缩在这张黄纸上,她所经历过的幸福和苦痛,都被浓缩成几百个匆忙的文字。
从殡仪馆回来,任苇上搭着一条长长的白色细布,抱着黄阿姨的骨灰盒,奶奶牵着叶叶,跟在艳子的身后,本族的叔伯同去了五六人,大家披麻戴孝,一脸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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