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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弱水三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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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日后,李德海便将派出去密探传回来的线报放在了昭阳帝的桌头。

    时隔十八年,很多事情都变了模样,可若是有心,想寻回一些蛛丝马迹,也不是不可能。所以,关于当年的一切,或者说,关于昭阳帝想知道的一切,都摆在了他的面前。

    ——先帝在世时,昭阳帝只不过是个不受宠的皇子,正因为如此,当年才刚满十二岁,就被先帝派到南部蛮荒之地,美其名曰“磨练”,但实际上,整个大业国都知道,这是成为一颗弃子的前奏。

    但他就是在那儿,遇见了仁兴皇后。

    那段时光,是最痛苦难熬,却也是最美好难忘。

    仁兴皇后是当地寨主的女儿,不仅武功高强,还精通医术,善于用毒。正是因为她,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柴皇子,才能在南部蛮荒之地存活下来,并熬到了最后。

    在这期间,先帝立太子,废太子,后宫争嫡,朝中风起云涌,尔虞我诈,但这些,都与身居南蛮的昭阳帝无关,也没有人记得还有个皇子存在。

    直到宫中那些皇子们因为那个位置互相残杀到一个不剩,先帝也被谋害致死时,留下来的那些大臣们才想起,在南蛮还有一个十分“干净”的皇子。

    所以,在南蛮待了十年之后,昭阳帝被请回了越京城,以新帝的身份。当时在谈到回去的条件时,他就只提了一个要求,他要仁兴皇后一起回去,而且,皇后的位置只能是她。

    大臣虽有些不愿,但还是答应下来。

    接下来,一切顺利。

    可在之后,他为了平衡朝中的势力,还是听从萧太后和大臣的意见,纳了一些妃子。填了后宫四妃的位置。

    不过就算如此,他依旧夜夜待在仁兴皇后的寝宫,除了定例之外,完全不去理会后宫其他的女子。

    昭和十年。在登基三年之后,仁兴皇后终于诞下一子。昭阳帝喜出望外,当即便下令册封为太子。可在六个月后,皇后的寝宫意外走水,一场大火带走了一切。

    “筱宛!当年是筱宛救了太子?!”

    昭阳帝激动的声音里满是颤抖。

    筱宛也是苗疆人。跟着仁兴皇后一起进了宫。一直都是她的心腹,在大火之后,确实消失无踪。所有人都认为她也同样葬身火海,却没有想到,在最后关头,她护住了太子,将他带出了宫。

    见至高无上的九五之尊也有如此情绪失控的时候,李德海不由的叹了口气,“主子,根据收集上来的线报。似乎是这样的。而且,这个筱宛,说起来,陛下也并不陌生,她之后,成了林太卜的结发妻子……”

    这样说来,那南宫懿……?

    “未婚女子却带着一个还未满周岁的幼儿,无论换成谁,这样的关系都会引人遐想,所以。当时出宫之后,筱宛联系了仁兴皇后在苗疆的旧部,选了最信任的两个人,让他们收养了立德太子。但她又不放心就这样与立德太子分开。所以为掩人耳目,对外宣称南宫一族是自己的家臣。可就是这样,当年她嫁进林家的时候,还是遭到了林老太太的反对……”

    昭阳帝脸上晦暗不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哦,对了。这幅画,是林宛氏的遗物……”,李德海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怀中掏出一幅画卷来,在昭阳帝的面前缓缓展开。

    画中的女子眉眼间带着英气,唇边挂着一抹淡然的笑容。

    昭阳帝一把夺过画卷,愣愣的看着画中人,半响说不出话来,眼眶却红了。

    半响,他才缓缓道,“这遗物,是从哪儿来的?”

    “陛下,这画卷,据密探说,是有个不愿透露身份的蒙面女交给他的……”,李德海顿了顿,又道,“不过,前段时间太卜府不是莫名其妙遭窃,林宛氏遗物几乎被偷光吗?奴才想,这画卷,估计也是在那个时候被偷出来的。”

    “你是说林密知道这件事?”

    “这倒不一定,毕竟十八年前,林太卜都还未来到越京城,他根本就没有见过仁兴皇后,就算见过这画像,也不知道画中之人就是皇后娘娘。”

    月朗星稀,微凉的月色将殿外一抹黑色的影子无限拉长。

    一身黑色短装的因娘背靠着墙根,静静的听着院内的动静,好看的眼睛里平静无波,犹如一潭死水。

    她就知道,那幅画卷,是最关键的证据。

    既然皇帝已经确认了南宫懿的身份,十八年前的那些龌龊事浮出水面的日子也不晚了,武陵候一门几百号被冤死的人……很快,就都会来索命了……

    *

    镇国公府

    南宫懿虽然在昭阳帝和众大臣面前做出一副已经大好无碍的模样,但实际的伤势,却要严重的多,一回到镇国公府,心理防线一松懈,便又病倒了。

    所以这几日来,林玦一直衣不解带地照顾着他,担心加上睡得少,原本鲜亮的脸色变得暗淡无关,整个人瘦了一圈。

    南宫懿有些心疼的忙来忙去的林玦,唇边却勾起一抹无奈的笑容,“阿玦,你再这样下去,全越京城的人都会以为我是个没有生活自理能力的智障……”

    林玦挑眉,“你难道不是?”

    “哦,既然郡主都这么说了,那在下还是认下来好了。”,南宫懿靠在床头,一脸无辜。随即,嘴角边又忽然浮起一个有些促狭的笑容,“可在下听说,在咱们大业国,脑子有问题的人,做什么事情都不犯法的……”

    “那又怎样?”

    搞不懂这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林玦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一边十分熟练的将熬好的药汤倒进瓷碗里。

    南宫懿一听,微微抿了抿唇,脸上的笑容更深,眼里透着意味深长,“你觉得我会怎样?反正做什么,都不犯法不是么?”

    林玦瞬间明白了这混蛋话里的意思,脸腾地一下顿时红到了耳根。

    老天!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原本那个一本正经惜字如金的少年,是怎么长成如今这副没脸没皮的样子的?她现在后悔的话,能退货吗?

    “外面多得是南宫将军你的爱慕者,想做什么的话,尽管去做就是了!”,说着将装着药汤的碗往桌上重重一放,“自己拿去喝!”

    “阿玦……”,南宫懿低低的唤了一句。

    待再次抬起头,脸上却突然写满了温柔,凝视着她的眼睛,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外面有多少人并不重要,在我眼里,就只有阿玦你一人……”

    溺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便是如此。

    林玦:……

    这突如其来的,还让不让人有活路了?

    林玦呆呆的愣在那里。

    南宫懿从来都不是那种油嘴滑舌,满口情话的人,相反的,他在这方面简直是惜字如金。就算是他们俩在互通心意之后,也从未明确的表达过什么。这一度让她萌生出不安全感。

    可现在他这样说,却让她有些鼻酸。

    过往的点滴在眼前掠过,如此这般的人,她要怎么努力,才能足够与他相配?

    林玦轻轻的咬着嘴唇,看着他,忽然间有些心酸,眼泪莫名其妙的掉了下来。

    “傻瓜,好端端的,干嘛哭啊……?”

    南宫懿有些无奈,伸手将她搂在怀里。

    靠着温暖的怀抱,让林玦有一瞬间的晃神,她抽了抽鼻子,抬眼看着南宫懿,“可是在别人的眼里,我与如今的你并不相配……”

    不仅不相配,还是极度的高攀。

    南宫懿一愣,随即却低低的轻笑起来。

    他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就为了这个?

    “别人怎么想,与咱们又有何干系?我早就说过,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不是郡主,不是太卜令之女,也不是林玦,就只是你,而已。”

    “就算是同样的外貌,同样的名姓,同样身份,但若不是你,与我,也并无关系。”

    “可若是外貌完全一样的人,你又怎么能分辨是不是我呢?”

    林玦不依不饶。

    她承认自己是在钻牛角尖,也有些无理取闹。可九公主与林琼的事情,对她的打击实在是有些大,山盟海誓,还不是敌不过地位权势。就算没有可比性,她还是想问个究竟。

    “你真想知道?”

    南宫懿皱眉。

    “嗯。”

    “其实也挺简单,就算外貌一样,她也不可能像你这样蠢,又这么会吃。”

    林玦:……

    “药自己喝!”

    说着,不由分说的轻推了一把南宫懿,作势就要从他的怀里挣扎出来。

    南宫懿却将她抱得更紧,下巴轻轻抵着林玦的肩头,眼里的光芒加深,脸上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我不会丢下你一人,也不会将别人错认为你。无论天涯,无论海角,无论相貌如何改变,只要是你,我都能认出来……”

    夜色已深,窗外月光如水,倾泻如瀑。

    天地无声,万籁寂静。

    瞬息万变的人生,辉煌,或是衰败,都不过是黄粱一梦。

    但只要有爱的人在身边,再多的伤痕总能治愈,再短暂的时光,也能变成永恒。

    *

    题外话

    已经连续下了一周的雨,作者君又悲催的得了重感冒,迷迷糊糊的更新,如果有不足的地方,还望童鞋们多多包涵哈。。偏分在此谢过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