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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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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氏又絮絮叨叨说了一会子话,外面来了一位体面嬷嬷,躬身禀报道:“老爷回来了,说要留楚大爷、王大爷用饭,就摆书房。”

    苏氏笑道:“我已吩咐大总管留下他们了,既然老爷回来,还要与他们一道用饭,也就不愁没人陪了。”

    说完便朝明玉、韩氏道:“你们说话,我一会过来,失陪了。”

    看她样子,也没有门口停留多久,刚才姑嫂三人说话,她并没有听到。韩氏却蹙眉:“这院子里丫头也忒懒惰了,人来了竟然没人通报。”

    几个翠忙垂下头,一脸归咎,也不辩解。

    明菲淡淡笑道:“也怨不得她们,这院子本就不止一道门,出了这事,已撵了不少人出去,眼下还没补齐,统共就她们几个,一早起来煎药,又叫了几个去婆婆屋里照看元哥。再说,便是她真听到了又怎么样?莫要人不说,除非己莫为。”

    说到后面,声音已冷下来。

    韩氏暗暗一叹,与明菲情况比起来,自个儿处境就轻松多了,成亲没多久婆婆便回了老家,丈夫对她体贴,夫妻之间没什么矛盾,家里小事她做主,大事商议着办。便是以后搬回去与婆婆住一块,却已是分了家,尚且没嫁人小姑只有一个,丈夫又无亲兄弟,没有什么纷争或争宠,不存妯娌不和,至于与婆婆相处,韩氏也没有感觉到压力。

    想到这里,她突然间明白,为何当初陈家提亲,爹娘随即就应了。

    再一想,自个儿今儿来,身边也跟着一些服侍人,因姑嫂三个说体己话,都不跟前。她来赵家是客人,下人也须得人作陪。反觉自个儿刚才话不妥,朝几个翠歉然笑了笑。

    明菲并不意苏氏真听到她们说了什么,反而一直留意着明玉神情。听到那姓王来了,她情绪就有些不对劲。表面上虽不大看得出来,可她们姊妹毕竟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细微变化,明菲也能察觉。

    若是因从前,姓王与明珍联合起来陷害她,听到那人名字,就想起那些恶心事,倒也情理之中。可那事已过了好几年,明玉也正正经经嫁了人,这些年也不曾听到那姓王如何……

    明菲握住明玉手,担忧地低声问道:“你是担心十三妹丈与那人碰面?”

    细想起来,楚云飞娶了明玉后,还真没见过姓王。明玉算是远嫁,三朝回门却是半年之后。三太太与四太太不和,明珍与明玉不和,楚云飞第一次正式以女婿身份拜见四太太、四老爷时,三房只有五爷、五奶奶来了。

    明玉摇头轻声道:“他们已见过了。”

    虽然是街上,没说几句话,可能见面时彼此都晓得对方身份,却没有点破。

    明菲蹙起眉头:“你事,十三妹丈不是晓得么?”

    明玉看了明菲一眼,又看了韩氏一眼,朝落英道:“你去看看衍哥,没得衍哥闹着赵夫人休息。”

    落英对赵家不熟,需要丫头带领,明菲便明白明玉是决定要把她事儿告诉韩氏。遂吩咐翠梅带落英过去,又叫其他人门外守着,明菲请韩氏、明玉去里间说话。

    真要说起来,却不晓得该如何开头。从前明菲和明玉想法一样,明珍这么处心积虑地算计,就因她们两个从小就不和,明珍记恨心里。加上邱家事摆前头,她们都明白女孩儿清誉比性命重要。一旦让明玉百口莫辩,就只有死路一条,却不想明玉据理力争,又露出破绽。陈老太太痛心家里竟发生这样事,这才保住了明玉一条命。后,王家三求,明珍风光出嫁,都以为明珍所求不过是表面风光。

    就连陈老太太也这般认为,毕竟,到后,淮安、苏州流传下来话,已把明玉撇干干净净,反而把王志远比作荆国公。之前有人说王家退亲不娶嫡出要娶庶出话,却再无人提起。

    便是已过去多年,明玉说起,仍然不免情绪激动。而韩氏情绪比之相较,有过而无不及,听明玉说完,好半晌才缓过来,冷静地分析道:“七姑娘不过闺阁女儿,行动有限,如何能控制得住外头百姓议论动向?”

    “传言毕竟是传言,却比不得真正举动,那姓王一求跪正宅大门外,二求三太太,三求老太太。那会子为了阿玉名声,压住之前传出去话,那姓王想闹得多大,老太太皆没过问。三伯母是个好面子人,巴不得天下人都知道呢!”

    韩氏道:“王家苏州也是有头有脸人家,何况两家本已定了亲事,又何必非要唱这么一出?虽后传为一段佳话,听你们这样说,明珍算计也漏洞百出,王夫人难道真半点儿也没察觉?那姓王难道就那么愚钝,跪人来人往大街上,等着街坊邻居老百姓看热闹?”

    韩氏去过淮安,自然晓得陈家祖宅周围已十分繁荣,正大门外虽不是街市,却是一条大道,每日里不晓得多少人来来往往。

    明菲道:“他是男人,与他而言不过一段风流佳话罢了,有什么损害?”

    韩氏冷笑摇头:“那姓王必定是瞧见了十三妹妹画像,起了不良之心,这般人要这样佳话作何?如今,他才多大岁数,屋里除了明珍,已三位姨娘。”

    韩大人只韩夫人一个妻子,屋里再没别人,韩氏素来不喜那些朝三暮四男人。然而,男人纳妾却已成天经地义事,没有律法约束,全凭男人,总而言之,按照母亲韩夫人说法,这属于男权社会,男人地位高,女人地位低。

    明珍算计虽有疏漏,可任何一个姑娘遇上这事,必然先自乱阵脚。明玉能据理力争,韩氏也不由暗暗敬服,也难怪丈夫陈明贤时常夸赞她。

    韩氏看了一眼目光沉静明玉,只听得明菲琢磨着道:“那姓王虽屋里有三个姨娘,也不过是为了子嗣罢了。”

    明珍已被太医断言再难生养,宪哥生下来就不足,虽听说如今好了,毕竟不足孩子,也叫人担心他到底能不能成年,能不能延续家族香火。王大爷纳妾,不过是为了延续香火。

    韩氏明白明菲意思,仍旧笃定地道:“王家必然掩饰什么,否则,明珍谋划也不可能这么顺利。作为婆母,那容得儿媳算计自己儿子?!”

    便是四太太深陈老太太之心,四老爷不成材,四太太也不会真把四老爷怎么样,不过是约束着他不许他做出出格事。便是四老爷外头惹了什么乱子,四太太还要帮着处理。

    明菲细细琢磨一番韩氏话,深觉有理,不禁点头道:“我们从前竟都没想到这些。”

    说着将目光落到明玉身上:“这事已过了这么久,你也嫁人生子,怎么突然又……”

    这么久,除了不怎么与明珍、王家来往,却也算相安无事。

    明玉深吸一口气,量让自己平静下来,才缓缓道:“那日我们上街,与人起了纠纷,正是王家下人,后来虽没什么事儿,连着这几日,王家总打发人来。”

    明菲听了起先惊讶竟有这么巧事,随后却忍不住咬牙,话从牙缝里蹦出来:“莫不是那日遇见,让那姓王又想起当年事来?当初那幅画像,莫非真是那姓王手笔?”

    这个明玉虽也认定,到底要当事人才真正晓得,不管是不是那姓王手笔,明玉道:“我只想清清静静地过我日子,相公、婆婆信我清白,待我很好,这样日子我不想有人来打搅世家庶女。”

    韩氏也忍不住磨牙,狠狠道:“必定是那姓王贼心不死,王家也是读书人家,他也是读书人,不管他抱着什么心思,这般有辱斯文,畜生不如世家庶女!那王家名声,真不晓得是如何来?世家庶女!”

    说着将目光落到明玉身上,便是个女人,也会觉得明玉生得漂亮,她第一次见到明玉,也委实惊艳了一把世家庶女。天下之大,不乏有着倾城容貌女子,但明玉仍旧是韩氏所见过所有女子中,养眼一个世家庶女。明玉面前,韩氏亦有自愧不如之感,可明玉美,是沉静,从骨子里透出来,好似一道令人流连忘返风景,叫人过目难忘世家庶女。

    她是女人,就有这样感觉,若是男人呢?

    那姓王是男人,虽不大了解楚云飞,但楚云飞同样是男人……

    韩氏想到这里,看着明玉目光多了几分担忧:“那姓王若十三妹丈跟前说了什么……”

    “相公他信我清白,才娶了我世家庶女。我也相信他,不是那般听了什么就疑心人世家庶女。”话虽这样说,却多多少少缺了几分底气,前几天楚云飞情绪……

    明玉甩开这些心思,看着韩氏问:“六嫂信我清白么?”

    韩氏想也没想就点了点头,道:“你不是糊涂人,哪里会这般自取灭亡世家庶女。依我看来,事出必有因,这事根源必定王家世家庶女!却没想到,明珍竟用你来算计,实是……”

    一时竟想不出该用什么言辞形容,但明珍能成功,不过证明那姓王果真不是个东西,只怕明珍自个儿也明白,却还是义无返顾地嫁了过去世家庶女。不晓得她到底有什么苦衷,却也害苦了明玉世家庶女。

    那姓王如今又这般行事,虽过去久了,但王家之势,多少人盯着,会不会被人翻出来,就实难说清楚了世家庶女。这个时代,男人地位总高于女人,便真不是女人错,也会强加到女人身上世家庶女。真到了时候虽不一定会要了明玉命,可明玉以后该怎么办?躲起来再也不见人?

    想到这里,韩氏沉着脸,语气不由得凝重起来:“十三妹丈既然晓得这些事,可有没有什么主意,让那姓王收敛收敛?”

    明玉不晓得他到底要用什么法子,但他与徐之谦已商议出来,只是暂且还没行动罢了,明玉如实说了,又道:“我如今也想明白了,七姐姐虽恨我,但若不是她察觉到什么,也不至于非要利用我来算计,就如六嫂所言,根源王家世家庶女!”

    韩氏沉吟半晌,又道:“只怕王夫人早就容不得明珍了,这事拖不得,既然有了主意,就早些行动才好世家庶女!你们刚才说,当初那姓王苏州时,就时常来淮安……昨儿明珍找阿玉说了那些话,明珍察觉到了,王夫人难道就没察觉?”

    明玉愣了愣,随即明白了韩氏意思世家庶女。她怀疑明珍婚前失贞,这便是陈家女儿教养出了问题,因明珍握着王家把柄,王夫人奈何不了她世家庶女。因此明明晓得儿子举动,却没有加以制止,当初事,王夫人未必不晓得明玉存,是想利用明玉……

    因此明珍才叫她离开京都,又明里暗里说王家之势陈家根本无法抵挡,后又提醒明玉不要忘了当初隐忍初衷世家庶女。对于她而言,陈家同样是她娘家,也是她依仗世家庶女!

    好半晌,明玉也没法子让自己心平静下来世家庶女。韩氏看着她,心疼地叹了一声,本来清清白白人,却无端端卷入这些事,她一时竟也不晓得该如何安慰世家庶女。

    明菲低头沉吟半晌,低声问韩氏:“我们家出了这样事,六嫂会不会……”

    “十妹妹这话说差了,我早已是陈家人世家庶女。明珍做了错事,是明珍,并非其他人都如此世家庶女。再说,这错谁人身上,却不是那么容易说得清,那姓王若是个正人君子,就不会没成为陈家女婿前,隔三差五来淮安,他若行得正,明珍如何能婚前结识他?错是他们,就该他们自个儿承担世家庶女!当初把十三妹妹拖下水,如今却还不肯放过,难道十三妹妹就该认命?世家庶女!”

    韩氏说完,情绪慢慢儿稳定下来,方握住明玉手,道:“十三妹妹告诉我这些,是信任我,我虽不是什么伸张正义青天大老爷,可若王家行事果真如我所想这般,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世家庶女。”

    明玉抬头看着她,韩氏目光坚定坦诚,却叫人有股安心感觉:“六嫂信我,我已十分高兴世家庶女。”

    韩氏见她脸色好些了,语气又柔和了几分:“俗话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我回去与你哥哥商议商议世家庶女。从前咱们可以不追究,可眼下却不能够世家庶女。”顿了顿又道,“我倒想到了一个人,不晓得能不能用得上……”

    说这话已到午时,瞧着韩氏、明菲,明玉反内疚起来:“十姐姐身子还虚,家里事儿本来就多,如今还要惦记着我事世家庶女。六嫂也是,要预备着六哥外任……”

    明菲嗔怪道:“说这些,倒好像我是外人世家庶女!我是姐姐,虽然咱们都嫁了人,可也永远是你姐姐,我只怪自个儿竟没能耐护你世家庶女。”

    韩氏亦笑道:“阿菲说对世家庶女。”

    说完话没多久,苏氏亲自过来请:“午饭安排夫人屋里世家庶女。”

    赵夫人屋里吃过午饭,与元哥闹了一上午衍哥,丢下碗就昏昏欲睡世家庶女。落翘忙把他抱起来,大伙吃了午饭,坐着陪赵夫人说话,衍哥已酣睡熟了世家庶女。元哥没了玩伴,翰哥又不理会他,守着衍哥闹了半天也闹不醒,反勾起他睡意来,开始揉眼睛世家庶女。

    赵夫人就忙吩咐嬷嬷哄元哥午睡,明玉、韩氏便趁机起身告辞:“伯母也好好歇歇,我们就不打搅了世家庶女。”

    赵夫人挽留两句,吩咐苏氏作陪世家庶女。

    明菲身子还虚,陪着她们说了一上午话,却不好打搅世家庶女。明玉、韩氏朝苏氏辞行,苏氏又做了一番挽留,笑道:“二弟妹这会子也该歇下了,不如去我屋里坐坐?衍哥又睡着了,不如等他睡醒了再走世家庶女。何况,外头还吃呢世家庶女!”

    苏氏给了衍哥、翰哥见面礼,因没见着苏氏孩子,还未曾还礼世家庶女。

    韩氏笑道:“那就打扰赵大奶奶了世家庶女。”

    苏氏笑道:“说什么打搅?我巴不得屋里有客去,比不得二弟妹,兄嫂姊妹京都世家庶女。我那屋里,平常冷清紧世家庶女。”

    赵老爷爱棋,吃过午饭,楚云飞陪他对弈一盘世家庶女。离开赵家已是半下午,那姓王先行一步,回去时明玉仍旧坐韩氏马车,楚云飞骑马,一路相安无事世家庶女。

    到了租来宅子,韩氏带着翰哥去拜见了秦氏,陪着说了一会儿话世家庶女。就差不多到了日落十分,明玉送韩氏出来,才走到二门,却听得一阵争执,似是从正大门那边传来,两人不由得顿时步子侧耳细听世家庶女。除了阿阳、阿寻和外头管事,还有一个陌生声音,韩氏听着听着不觉把眉头蹙起,不由地道:“这声音似是哪里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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