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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国本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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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法有制,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

    自明太祖建朝两百多年以来,始终遵循着有嫡立嫡,无嫡立长的建储之礼。

    至明神宗朱翊钧时,立储定国本一事却在朝中引来了一场长达十余年的斗争。

    斗争的起因源于万历九年,一日,明神宗闲来无事,遇见了李太后身边的宫女王氏,一时兴起便宠幸了王氏,事后只是按照礼数赏了首饰,再无其它,岂料王氏有了身孕,体型一天天变化起来,被李太后发觉了。李太后找来明神宗询问,明神宗却否认此事是他所为,可除了明神宗之外还有谁能做此事?无奈之下,李太后只好拿出皇帝的起居记录来对证,明神宗这才承认了此事,封了王氏为恭妃。

    万历十年,皇长子朱常洛从王恭妃腹中诞生,皇后无子,皇储之位理应属朱常洛所有,然而明神宗嫌王氏身份低微,一直将其冷落,也并不喜欢这位皇长子,他偏宠郑氏,万历十四年,郑氏诞下皇子朱常洵,明神宗册封郑氏为皇贵妃,并一心想立朱常洵为皇储。

    而朝野之中,早有人陆续上疏请立皇长子朱常洛为东宫,明神宗不是罚了他们的俸禄就是贬了他们的官,以儆效尤。

    尽管如此,上疏请立东宫的官员依然络绎不绝,于是明神宗寻找各种理由推脱,说是皇长子尚且年幼,立储一事待其长大了再议。

    于是,这一拖又是几年,朱常洛也长大了,到了该出阁读书的年纪,朝中的大臣们又开始纷纷上疏请求皇上准许皇长子出阁读书并立为东宫,明神宗恼怒了,一连革了好几名官员的职。有的官员,还挨了板子。

    明神宗的意图,大臣们都心知肚明,可宗法不可乱,他们冒着各种危险上疏请立东宫,明神宗则又找了新的理由,说是立嫡不立庶,要等到皇后诞下皇子立皇后的儿子为东宫,先将几名皇子封王,若皇后无子,再立皇长子。

    明神宗这一道旨意下来,朝中一片哗然,皇后多年无子,这无疑是皇上的又一次推脱,大臣们才不妥协,他们据理力争,明神宗寡不敌众,只得应许皇长子出阁读书,但仍未册封其为太子。

    立太子一事,让明神宗绞尽脑汁,与朝中大臣争执多年却未有成效,最后明神宗索性不出宫门,也不理朝政,但请立东宫的奏疏从未断绝过。

    万历二十九年,早已不再管束明神宗的李太后实在看不下去了,虽然明神宗不怎么喜欢这位皇长子,李太后还是很喜欢这位孙儿的,在她的干涉下,朱常洛终于被立为了太子。

    皇储一事定夺之后,明神宗还是呆在宫门内,十几年不上朝,新晋的官员甚至不曾见过他的样貌,即使朝中出了什么十万火急的事,也只有内阁大臣能得以接见,明神宗几乎已经到了不问天下事的境界。

    或许是不想面对那些大臣们,明神宗选择了回避,他在回避大臣们的同时,也回避了他的子民。谁做太子,或许对皇帝和大臣们来说是件很重要的事,需要几经思量,可对于寻常百姓来说,却是想也不必想的,对他们来说,谁做太子都是一样的,他们不过是想要过上丰衣足食的日子,谁让他们过得好,在他们心里谁就是好皇帝。该立谁为太子,只有那些不愁吃穿又有崇高的理想的人才会去想的事。而那些连饭也吃不饱的穷苦百姓,心里想的却是如何才能吃饱穿暖过上好日子。

    陕西延安一带,气候多变,农民的土地原本不多,时而收成不好,若是靠着辛辛苦苦勤勤恳恳种地,一年下来未必能保证温饱,所以,这一带匪盗猖獗,而当地官府每年都要按额交税,收成不好,达不到上交额,很多时候还是要靠这些匪盗资助一番,所以这一带的匪盗不仅是猖獗而已,有些已经到了光天化日下可以为所欲为的地步。

    匪盗有钱可抢,官府有税可交,最苦命的便是辛辛苦苦种地踏踏实实做事的良民,要在这样一块土地上生存下去,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如果想凭借着读书考取功名飞黄腾达,那么极有可能在半夜苦读的时候,就被匪盗要了买书的钱,甚至没了命。

    所以,在这个地方,家里的男丁通常不会选择读书这条文路,绝大部分的人会选择去武馆学一番武艺,虽然不是所有人都是练武的好料子,但多少会些功夫,远比读书来得实在,书读得好也未必能考上功名,满腹经文却不能填饱肚子,而习武,再不济也能强身健体,稍微好一点的也能够保护一家老小的安全,再好一点可以去有钱人家做个护院赚取家用,更好的完全能自己开家武馆独当一面,最好的还能讨到一份官差。

    当然,从武馆里出来的,并不全都去做了这些事,而会武功的,也不尽是从武馆里出来的,这世上,有的人把本领用在了正途上,也有的人用在了歪道上。

    青涧县良山山顶上,站立着五个人影,他们脚着黑靴子,身穿黑衣裳,腰围黑腰带,肩挂黑披风,双手交叉于胸前,俯瞰着山脚下的景色。

    那是由一排排整齐的房屋圈成的村落,因处良山脚下,名为良家村,山顶上的人看不清村里具体的模样,唯一能识别的便是屋顶上砖瓦的颜色和烧火做饭升起来的袅袅炊烟。

    虽然不知道做的是什么,但看见这缕炊烟,却仿佛能感受其中的美味,五人中站在最中间的一人微微露出笑意,笑自己竟会有如此奇妙的感触。

    “大哥,差不多该出发了。”站在不里不外的一人对最中间的人说道。

    “知道了。”一声低沉又略带着些许沙哑的回应。

    五人同时转过身向后行去。

    这一年,万历三十九年。

    这一月,农历九月,已是深秋。

    秋风瑟瑟,五人的披风随风往一边扬起,像是一张张伸展开来的黑色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