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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9章 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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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岄眯着眼睛瞧了半晌,才认出他是自己夜总会里新提拔上来的领班,叫做宁静。从前总是浓妆艳抹的,又穿着暴露的衣服,有时手里还夹着根烟与男人调笑,总透着股风尘味。

    没想到卸了妆,倒也是个“清纯佳人。”

    尤岄微微颔首,说:“上去吧。”

    “是。”宁静点头,然后上了楼。

    她婀娜的身姿带着男人们投注在身上的视线,一直消失在二楼的拐角,唇角扬起抹得意的笑。

    楼下的男人终于收回目光,接下来说起正事。

    楼上的卧室,乔子晴那边自尤岄离开后,她早已迫不及待地从地上爬起来。虽然嘴被布条勒着,手也被绑在身后,好在腿脚还是灵活的。更因为刚刚的挣扎出了汗,药效随着汗水挥发掉了些,身体恢复了些力气。

    站起来后,她无暇顾忌自己此时的赤身裸体,先用嘴巴按开了大灯的开关,目光急切地在室内搜索,摔了只放在柜子上的咖啡杯,然后蹲下身子费力地捡了块玻璃片,试着去割绑在腕子上的布条。

    摔碎的玻璃片边缘呈不规则状,尖利的凸出部位嵌入掌心,痛,她甚至可以感到有粘稠的液体流出来。可是求生的意念支撑着她,手下的动作未停,哪怕因为看不见失去准头,腕子上早已血迹斑斑。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也是紧张的,紧张的浑身都在冒汗,唯恐随时都有人闯进来发现。她努力地让自己沉住气,感觉到布条随着割断的尺寸一点点地加大,绑着手腕的紧度慢慢松下来。

    一点,只差一点而已,心里不由燃起一丝希望。脸上的笑意未曾扬起,就在这时门突然被人推开……

    咔嚓一声,门把转动。那声音其实并不大,却足以令乔子晴的心口在那子馨间紧窒,甚至将心中刚刚扬起的一丝希望完全扑灭掉。她背后割着布条的动作微顿,然后慢慢转过头看向门板,动作仿佛被放慢了几倍般,睁大着仿佛受惊的眼眸盯着那道门板。

    不要,不要!

    即便她的心跳如鼓,即便她的内心在拼命呐喊,却还是无能为力地眼睁睁地看着那道门被人推开,随着一串脚步声传来,女人的身影出现在门内。

    宁静的一只手还握着门把,脚步停顿在门内,一眼就瞧见了蹲在柜边的她。她此时身上只穿着套黑色的蕾丝内衣,黑色的长发如瀑布般披散在白皙削瘦的肩头,显得那般楚楚可怜,也动人。

    是的,动人。

    明明嘴里被绑着布条,布条和脸上,甚至身上都是血迹,除了狼狈,还带着凌乱的糜烂之感。如今某些漫画中走出来的女人一样,让人兽性大发都不一定。

    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她就听过许多男生背后赞叹,同样是漂亮的女生。乔子晴虽然不太合群了一点点,可是漂亮又出身高贵的女生就该有那么点矜持,才更显的神秘感。

    同样的不合群,她宁静则就是高傲无礼、眼高于顶的。她最痛恨的一句话就是,一个残疾人的女儿到底傲什么?她也曾背后哭泣,为什么要那样说自己?而眼前的她女人就是矜持的淑女?

    她不喜欢认命,可是她的父亲真的残疾,母亲为了照顾他,只能干些零工,所以家徒四壁。她学习不算好,可是很有艺术天份,然后就考上了锦城艺术学院。

    可是家里根本拿不出学费,她却死活都要去上,母亲就打她。残疾的父亲虽然残疾,却十分疼爱她。他果断夺过母亲手里的扫帚,带她去亲戚家里借。

    虽然是锦城市人,却没有属于自己的房子,她从小在简易的房子里长大,见识过真正的贫穷。那些亲戚平时就见到他们退避三舍,躲不掉的听到说借钱,瞬间瞪大了眼睛。

    “他三叔,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做什么,早点嫁人就好了。”

    “学艺术有什么前途啊,学费又贵。”

    “宁静,你都这么大了要为爸妈着想,不能再给他们添累赘了。”

    那些人说的话,好像个个都是为他们着想,到最后她再坚持说上学就是大逆不道一样。

    “大姑,我就想上学,你借我们点钱吧,我保证第二年就还上。”她最后都哭着跪下来。

    大姑看到她那样也心酸,眼里含着泪,嘴里却仍不依不饶。

    “还还还,你看看你家里,你能拿什么还?”她的家里也不宽裕,两个儿子上学,她和丈夫在工厂里上班,平时生活都很紧张。最主要的是她以前也偷偷救济过他们家,差点没被丈夫打死。

    “要不你就救借给她吧,听说最近有钱人都挺喜欢学生的,尤其是艺术学院的。说不定来年傍个大款,咱们还要靠着宁静借济。”姑夫不知什么时候进的门,那风凉话字字如刀刺在父女两的心头。

    父亲没怒,大姑就怒了,她没本事也不能让丈夫这么糟蹋自己的侄女。于是两个夫妻厮打在一起,家里一片混乱,伴着两个表弟的哭声。

    大姑埋怨嫁给姑夫的不如意,姑夫指着宁静父亲的鼻子骂,你该庆幸没嫁给你弟这样的残废,我还供得起自己的儿子读书。

    后来,后来钱自然是没借到。她感到绝望而羞耻地奔出亲戚的家门,将父亲留在了那里。

    她打了一个暑假的工,瞒着父母在一家夜总会出台,临开学前凑够了第一学期的费用。她一直都很刻苦,三年来也一直过着白天是学生,晚上是舞女的生活。

    她怕父母追问学费的来源,所以很少回家。见识到外面的奢糜,更加看不上那个贫民窟里的简易房子。说白了就是个集装箱,夏天像蒸笼,晚上像冰窖,她想起来就怕,因为自己在那里出生,一直长到二十岁。

    她也回去过,只是偷偷从窗户里塞些自己宽裕下来挣到的钱。被父亲发现,却不敢进屋,虽然身后是父亲急切地喊着宁宁、宁宁的声音,她脚下却健步如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