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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闹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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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符苓话音刚落,掌心赫然多出一个黑釉色的瓶子,刹那间银光愈盛,一股股清幽的香气自瓶内袅袅飘来,聚而不散。

    符苓葱白的手指朝虚空一划,一股乳白色的灵气引来瓶内的一股活水,那股活水被九条水龙追逐,渐渐的产生变化,似一朵含苞欲待的花骨朵,燃烧起藏青色的火焰来,最诡异的是火焰燃烧的那一刻,四周的地面都凝结出了一层薄冰。

    九条水龙追逐着燃烧的花骨朵飘进黑釉瓶中,起初黑釉瓶表面的细纹均闪着银毫色的光泽,随即瓶面的结晶斑点流光溢彩,散发出七彩斑驳的光华,将四周照得如同仙境一般。

    鲁道廉看到此情此景,寒毛卓竖,浑身止不住的哆嗦,吓得一个魂飞魄散,顾不得擦拭嘴角溢出的鲜血,大喝一声‘扯呼’,扔出一艘宝船,连随同的衙役都不管,抓着鲁霸就慌不择路的急遁逃跑了。

    符苓看鲁道廉屁股尿流的逃跑,散了那群桐镇的衙役,笑着将瓷瓶收回丹田,将那掉落的透骨钉慑到掌心,常澈瞧她脸蛋有些微红,知道刚才消耗过度,遂将她扶进茅屋里。

    符苓刚驱使的黑釉瓶据说是狐族传承的灵物,她打娘胎起,丹田处就有此宝物,这件事情她是亲口告诉过常澈的。

    常澈替符苓斟得一盏茶水,递给她道:“苓儿,黄婆婆答应替娘治病了。”

    “啊!那贼婆子刁钻孤僻、古怪得紧,哪有那么好心呢?澈哥哥,我自幼就没娘,爹爹整日忙着公务,从来都不管苓儿的死活,只有青姨对苓儿好,你想尽孝,苓儿难道不想吗?你想骗我哪有那么容易。”

    常澈看她一双明亮清澈的大眼睛瞧着自己,实是不忍拒绝她的要求,但想起此趟的凶险来更不愿她涉足。

    “哼,一定是爷爷,你刚走爹爹就派人来黄牛村接我回淄川县,他们拿我没法子,爷爷就找你来说情是不是?”符苓伸出晶莹如玉的手臂,忽地抓着常澈的衣袖,带着一丝撒娇的语气道:“澈哥哥,你就让我留在黄牛村照顾青姨好不好?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这……”

    常澈看她满脸都是天真可爱的微笑,想着是否该缴械投降,一道轻微的咳嗽声起,内屋传来了常母的声音。

    “苓儿,你该回去了!别让你爹担心,这儿有什么事情澈儿都能应付的,待青姨病好后,就准许澈儿到淄川书院参加科考。”

    常澈刚想说话,就听常母继续道:“澈儿,娘以前要你做一个普通人,那是因为你没有窍根,娘怕你受了欺负,苓儿说你通窍了,娘也没有理由再毁你的前途。”

    常澈‘噗通’跪地在地,含着泪道:“不,我要留在黄牛村陪娘一辈子,我到淄川县读书了,谁来照顾娘的衣食起居,孩儿不想做什么大官,只想这样多陪着娘,孩儿可以多上牛角山砍些柴,孩儿还能够表演楼戏……”

    符苓黑溜溜的眼睛转了转,两颊笑涡泪光荡漾,含泪嗔笑地看着常澈,用蛮力将他扯起来道:“澈哥哥,你起来嘛!你要科考,苓儿就将青姨接到淄川县去,那样我和你都能照顾娘了。”

    符苓看常母没有回话,擦着眼泪笑着说道:“青姨,既然你没有说话,苓儿可当您默许啦!”

    常澈将那野鸡熬了汤,众人吃过午饭,挨不过符苓请求,常澈就将那晚魔磐山脉的事情都讲了出来,通往‘诸神坟墓’的事情,他倒是只字未提,因为这件事情涉及到天庭的神邸。

    符苓看常澈通窍,想着日后能够和他一起修炼,最是眉开眼笑,她将那枚透骨钉留给常澈,又要给他服用的灵丹妙药,被常澈委婉的拒绝了。符苓本想将透骨钉鲁道廉残留的痕迹抹掉,常澈说明天请黄婆婆帮忙,她就匆匆跟着接他的弓兵回了淄川县。

    话说鲁道廉驱使飞船掠到数里外,想起刚才落荒而逃的情景,不由得怒火中烧,正想着报仇的法子,却听鲁霸恶狠狠地道:“爷爷,符苓仗着有他爹撑腰,我们拿她没法子,但常澈那狗贼我们一定要让他不得好死。”

    鲁道廉紧紧握着拳头,阴森森地道:“小小一书生,多看几本书就不知天高地厚了,既然他想玩,那我鲁道廉就陪他玩玩,霸儿,你准备三个干净的处女,待到深夜我们到城隍庙请城隍老爷来助阵。”

    桐镇的城隍庙位于城西的灌山,面临着魔磐河的支流绥江,绿树环抱,花草簇拥,庙堂虽然不大,但也是青墙灰瓦,雕梁画栋,有很悠久的历史了。

    桐镇的百姓凡遇到洪涝灾害、升迁远行的事情,都要到城隍庙来鸣炮焚香,磕头祈愿,因此桐镇的城隍庙香火一直都很鼎盛,但祈求的愿望却都不太灵验,但是一旦百姓不再祈愿供奉香火,就会有天灾降临,百姓亦是敢怒不敢言。

    天黑沉沉的,灌山传来一两道凄厉的哀嚎声,据桐镇的百姓说,那是城隍在惩罚恶鬼的声音,在这样恐怖的气氛下,却依旧有一行人上了山。

    鲁道廉、鲁霸刚踏进城隍庙,漆黑的庙宇骤然间明亮起来,却是那城隍雕像的眼睛散发出的幽绿光华,城隍两侧的两只鬼物雕塑在绿光的照耀下显得很是狰狞,发出尖锐的怪啸声,就像风刮老松树皮一般。

    “鲁道廉,你深夜造访本神府,有何要事?”鲁霸看城隍竟张嘴说话,吓得跌倒在地,鲁道廉瞧他那没出息的模样,恼怒地踢了他一脚,吩咐家仆将三个洗得白白净净的俊俏姑娘放在神庙前。

    鲁道廉赶紧拉着鲁霸跪地磕头,恭敬地回道:“仙家,小人深夜叨唠神府实属冒昧,这三个婢女是小人赠送给仙家的奴仆,都是干净的处女,还请仙家享用。桐镇的黄牛村有一书生常澈,此人很是推崇嘉靖帝那套扫清神邸的鬼话,我孙儿同他有些瓜葛,还请仙家施展神通将那人给杀了,帮小人做主!”

    窗外山风呼啸,城隍睁着怒目道:“此人通读国教典籍,是远近闻名的大孝子,幽冥地府的冥将都很欣赏他,我身为桐镇的城隍,掌管一城的安危,倘若因你那点事情就将他杀掉,本神数千年的修为就会毁于一旦。”

    鲁道廉刚想说话,庙宇间刮起一阵刺骨的阴风,那三个剥得精光的女子竟变得如蝼蚁般大小,瞬间就被城隍的眼睛给摄走了。

    “仙家,这……”

    鲁道廉看到贡品被卷走,哪有不着急的道理,只听城隍慢悠悠地说道:“本城隍要请魔磐山的一狐狸精出手作祟,帮我迷了那书生的心智,待他疯疯癫癫后,再派庙鬼帮你教训他,否则我这城隍庙的庙鬼贸然出动,就会有孽业加身,对日后的修行有很大的阻碍,鲁道廉,你这点贡品远远不够,你再送三个壮男来,那狐狸精修炼到关键地步要吸纳壮男的精魄。”

    鲁道廉立马吩咐家仆去班房抓几个壮男来,待走出隍城庙,鲁道廉望着黄牛村的方向,阴森森地笑道:“常澈啊,常澈,待你变成一个白痴,我再设个圈套,神不知鬼不觉把你杀掉,当年那只臭狐狸杀害我儿,我拿符苓和他爹没法,就只有拿你开刀。”

    鲁家的家仆用麻绳捆着三个壮汉就送到了城隍庙,还没来得及离开,就被城隍庙的庙鬼吸了精气,化做一阵青烟消失了。

    子夜时分,晚风轻轻拂过庭院的兰花,散发出幽香的气息,常澈屋内的油灯还亮着,他没有像以往一样读书,而是拿起那一枚琉璃佛象,佛象衬着灯光,流云漓彩、晶莹剔透,制作手法亦是精妙无双,堪称一件绝世佳品。

    琉璃是佛家七宝之一,能够消病辟邪,有很多的用途,佛经有‘药师如来’发愿的记载,里面有一句话就是有关琉璃的,‘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身如琉璃,内外明彻,净无瑕秽’,指的就是佛家修炼出的琉璃身,心身皆明彻通透,纯洁无暇。

    琉璃雕琢的佛像是三十三法相的‘水月观音’,观音穿一身洁白的衣裳于月夜清风里飘飘荡漾,好似要临风而去的仙家,赤脚站在一朵飘浮海面的莲花瓣上,右手持一枝未敷莲华(半开而即将盛开的莲花),左手作施无畏印,掌中有潺潺的净水流出,颇有一种水中月、镜中花的意境美。

    常澈朝着佛像双掌合十施礼,仔细端详着那玉佩,自言自语道:“黄婆婆给我的这枚玉佩应该是帝国七仙境‘清凉寺’的储物玉佩,不知道里面都藏着什么?”

    常澈按照国教典籍记载的运气法门,掌心泛起一丝丝的灵力,轻轻灌注到玉佩中,玉佩表面灵符飞舞,竟有浅唱的梵音轻轻传出,常澈细细分辨,知道那是一篇心经,玉佩表面的灵符旋绕一圈,倾泻出五颜六色的灵币来,共有六百七十一枚。

    他拿起一块玲珑剔透的浅碧色灵币,灵币外形和铜钱一模一样,中间竟还有一个孔眼,灵币的背面雕刻着七仙境之一鹿麗书院的美景,正面中央写有两个明字‘壹圆’,外圈刻有‘靖元二十三年’‘神都铸造司造’‘大明’的字样。

    这些灵币都是明帝国统一铸造、统一发行的修行货币,除七仙境一些遗老依旧使用没加工的灵石外,大明帝国的修炼者统一使用的都是帝国灵币,灵币种类按照窍根的属性划分,面值共有壹圆、佰圆、万圆三种,划分的标准是灵币蕴含的灵气强弱。

    灵石是天地间灵气充沛的地方自然而形成的灵矿石,只要手持灵石、灵币修炼,就能够大幅度提升修炼的速度,倘若用灵石布置納灵阵,就能够将方圆数里的灵气都聚集过来,这也是灵矿石为何能作为修炼货币流通开来的缘故。

    “既然有灵币消耗,我白天就能够修炼剑典,晚上就到乱坟岗吸纳阴气修炼鬼魈尸罡,两者相辅相成,就能够早点完成黄婆婆的嘱托。”常澈想到这,拿起那青壳的剑典,里面只有薄薄的三篇文章,记载的都是道家正统的剑术神通和涵养剑丸的法门。

    常澈稍做休息,待天蒙蒙亮就起床做早饭,替常母煎药、擦洗换药,忙完一切就在庭院中开始劈柴,因通窍的缘故,他虚弱的体质已经好转了很多。

    他刚劈完一堆柴火,忽然瞧见一抹黑影从他面前闪过,却是一只有二条尾巴的黄毛狐狸,只瞧它一跃数丈,飞速的跳过了篱笆墙,窜进了他的家中。

    这番诡异的情景吓得常澈直冒冷汗,他害怕那狐狸伤了躺在病床上的娘亲,慌忙拾起靠着篱笆墙的锄头,蹑手蹑脚就推开了木门。

    常澈走进茅屋,就看那黄皮狐狸已经跑进了厨房,用尖锐的爪子破开了橱柜,如人一般坐着,睁着一双绿幽幽的眼睛,长满绿毛的长嘴戳着几碟饭菜,吃得‘咄咄’作响,那场景极其的惊悚,纵然是常澈都被吓了一跳。

    “狐仙家,我家一贫如洗,还请您快些离开吧!”

    常澈朝那狐狸拘礼说着,希望能同那狐狸结善缘,狐狸却依旧我行我素,丝毫没将常澈放到眼中,常澈看它不领情,害怕他伤害常母,便抬起锄头敲向它的脑门,若给敲个结实,那还不得脑浆崩裂。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黄皮狐狸就要命丧常澈的锄头下,那狐狸骤然回头,阴冷冷的目光瞪着常澈,常澈浑身恶寒,说不出的难受,那狐狸趁此机会叼住菜盘,轻盈地跳开,两条摇晃的尾巴挨着常澈的脚裸就灰溜溜的窜出了屋外。

    一刹那间常澈感到双腿发软,瘫坐在地上,他哪儿顾得了自己的伤势,急忙透过篱笆门瞧去,却看那只黄皮狐狸蹲坐在槐树下的井盖上,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来,它阴沉沉盯着常澈看,直看得常澈心里发毛。

    常澈急忙爬起来、一瘸一拐的到庭院中关掉篱笆门,再锁着茅屋的木门,掀起裤脚来,只看脚裸红肿得厉害,涨起一个很大的脓包,裂开的地方渗出绿色的脓水来,散发出腥臭的味道,他痛得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

    “澈,澈儿,你没事吧?”

    常澈听到常母急迫、担忧的声音,赶紧回道:“娘,我没事,是一只偷吃的夜猫,你别担心。”

    常澈到厨房取来一把菜刀,咬着一块布,忍着疼痛割开了一道小口,直到那脓水彻底的流尽,用布条绑住脚裸后才勉强能够行走。

    他将脚裸的伤扎好后,想看看那一只狐狸还在不在,就透过木门的门缝瞧去,却被吓得一个踉跄跌倒在地,只看那门缝外一双碧绿的野兽眼睛正透着门缝凝视着他,那双眼睛满是奸诈阴戾,竟有着人类的笑意。

    常澈慌忙拾来一块破布塞住门缝,只听到木门铎铎的声响,一双尖锐的利爪抠掉破布,那双狐眼的绿瞳竟然竖了起来,依旧是冷冷的瞪着他,极为的邪乎。

    常澈通窍尚没一日的光景,哪有任何的手段对付这通灵的狐狸,他慌忙拿着锄头紧紧守着木门,只听到屋顶晃荡作响,茅屋欲要倒塌的样子,半响才彻底的安静下来。常澈想看那二尾狐狸还在不在,谨慎地透过门缝瞧去,再没有任何的异象。

    他打开木门,屋外阳光明媚,兰花盛开,篱笆院内只留下了几个浅浅的爪印,只有他刚堆好的木柴很是凌乱。常澈回到内屋含蓄地询问常母,怪异的是常母说除听到常澈的那一声惊呼,再没有听到任何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