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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手起刀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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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厉出衡坐在节度使府的议事堂上,脸色发沉,双眸幽深,见隋治堂姗姗来迟,表情更是沉得吓人,仿若一只蛰伏许久的狼,随时都保持着捕食猎杀的状态。

    隋治堂心中有亏,上前时行动迟缓而又端肃,礼数十分的周全,甚至嘴角还带了一丝笑意。

    厉出衡无意和他寒暄,直入主题:“本官这趟来,目的有三:扬州城发生命案,在本官没到任之前,由将军受理本是如常,但本官到任已经四天,将军没有移交到本官的手中,反倒令证物被毁,其罪当诛。此其一也。其二,受害人一家在案件尚未查清前,搬离扬州府,将军监管不力,治下无方,罪二也。胡乱抓人,纵妻子行凶,其罪三也。三罪并罚,本官取你虎符印信,暂代你的官职,你可有异议?”

    “有。”隋治堂说:“你既进了节度使府,我就能让你有去无回。”

    厉出衡说:“既然如此,就别怪本官翻脸无情了。”

    隋治堂还没等反映过来,在议事堂周围巡逻的士兵已悉数撤去,一队黑衣人从外间闯了进来,须臾间把正欲拔刀的隋治堂制服了,他甚至还未反应过来,人已经被压在地上,身上的印信和虎符被尽数搜去。

    “隋治堂,是你逼本官的。原本可以好好商量,不必闹得兵戎相见。可是你的愚蠢导致了眼下的后果,本官不得不以暴制暴,因为有些道理说出来,你未必懂。”厉出衡抱着和他周旋打算,想看看他到底存了什么样的心思,可触及阿且,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杜且是他的底线。

    隋治堂没想到他会这么简单而粗暴地解决问题,为了他日后的远大前程,他应该与他多番周旋,这样他就能定下王微的罪,再偷梁换柱把王微弄给儿子当媳妇,等生米煮成熟米,他就是和太原王氏有姻亲关系的人。至于杜且,等他找到了,借着杜且已死的机会,往她往京里一送,送进太子的东宫,太子对他的赏赐也不会少,日后有了从龙之功,他也能权倾朝野。

    可他低估了厉出衡对杜且的感情。

    他固然知道厉出衡不好惹,但不过少了一个正妻,再娶也就是了,男人无一不是三妻四妾,升官发财死老婆为人生之三大乐事。

    “剌史大人,军政独立,各行其事,你无权撤我官职。此事要报经兵部及吏部,查明事实之真相,由圣人下旨,才能夺我官职。”隋治堂虽受制于人,但心中并没有乱。

    厉出衡冷笑:“原是这样没错,但事急从权,剌史对地方官员的考校任免均有权限,也有权撤换军方统帅,若是发现对方有渎职与谋逆之大罪。你将王氏和叶氏抓进牢中,可知已犯了谋逆之罪。陇西叶氏一代名将,世代忠良,辅佐太祖立下万世基业,后世子孙若是有违法制,须由刑部和圣人明旨法办,而你却擅自抓了人,越过刑部和圣人,这不是谋逆又是什么?”

    隋治是粗人,根本就不知道还有这种法度,顿时傻了眼,任由暗卫把他投进牢中,不再挣扎。

    而王微和叶央也被放了出去,但不表示她二人无罪,谢桐要她们尽快洗脱冤屈,以免遭人诟病。

    厉出衡则去了内宅,见到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尤氏,心中并无半分怜悯之意。

    “我只问你一句,阿且呢?”

    尤氏不耐烦地看他,“只要是我儿子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剌史大人这么出众的人,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那王医女给我儿子当了媳妇,再纳杜氏当姨娘,有什么不好的吗?”

    厉出衡对虚空说了一句:“杀。”

    他并非良善,前世今生手中都沾满了鲜血,不是他不给尤氏活路,而是这样一个没有是非对错的人,就算留着她的命,迟早还会去害别人。

    三更时分,谢桐跟踪隋治堂的副将找到了隋子焕和白芍的尸体,却不见杜且。

    白芍是被凌辱之后割喉致死,隋子焕手中匕首就是凶器,可杜且去了哪里,他竟是什么都不知道。

    厉出衡目光似刃,“你可知道你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隋子焕嚣张地说:“我爹是节度使,带兵踏平你刺史府又有何难?”

    “杜且到底在哪里?”厉出衡抬眼,命令他身后的暗卫:“把他的手筋脚筋挑断。”

    隋子焕大惊失色,还等没出言恐吓他,暗卫手起刀落,他哀嚎出声,肥硕的身子在地上抖如筛糠,“让我爹杀了你,杀了你……”

    厉出衡冷笑,“你爹?你爹被革了职,如今是阶下囚,犯的是谋逆大罪,诛连九族。没能保得了你,你还是乖乖招了,本官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一点……”

    “爹啊,娘啊……”隋子焕大哭,“有人欺负我,爹啊,娘啊,快来救我,有人要杀我。”

    被五花大绑的副将深觉丢人,连忙告饶,“回刺史大人,小的去到小屋的时候,夫人真的不在里头。”

    厉出衡淡淡地扫过他,“元朗,去请江宁侯。”

    谢桐倒抽一口气,这是要连挑扬州府两大官员的节奏吗?隋治堂品级低,虽然有太子在暗中指使,但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死不足惜。可江宁侯就不同了,他是太后的娘家,圣人的舅父。

    “这……”

    “扬州城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江宁侯却稳坐府中,是时候该让他出来主持大局了。”厉出衡轻飘飘地说了这么一句话,看了不看隋子焕一眼,就离开了。

    “去跟着江宁侯,元朗进去之后,只要有人离开侯府,不论身份如何,都不能漏掉。”厉出衡走到节度使府门下,已是月上中天,“想进侯府恐怕没那么容易,你们进去查探的话,务必小心,江宁侯在圣人夺位之初也是不可小觑的力量,府里的暗卫和私兵都不弱。元朗,我想还请谢家给我一份江宁侯的产业名册。”

    谢桐心领神会,“我立刻去办。”

    江宁侯是在一处民居被找到的。江宁侯夫人驭夫有术,他没有纳妾也没有通房,但江南美女天天在他跟前如走马灯般,他焉能不心动。是以,他也不敢大张旗鼓地置宅子养着,只能偷偷买的了一处民居,还是在深巷之中,平日就说出去饮酒,其实是把青楼的花魁接到那里行颠鸾倒凤之事。

    因事态严重,江宁侯府的长史不敢再瞒,但也不敢让江宁侯夫人知道,悄然带谢桐去找人。江宁侯正是蛟龙入海,龙精虎猛之时,被这一打断,整张脸沉得能滴出水来。

    厉出衡从上到下打量他,他的衣衫散乱,中单亵衣散着襟口,开口处能清晰地看到点点红痕,“战况”的激烈程度可见一般。

    “出了什么事非得把本侯请来?”江宁侯撩袍坐在上首位,“厉刺史,你最好能给本侯一个解释。”

    厉出衡也不和他废话,把今日发生的事情用平和的语气说了出来。

    江宁侯听罢,拍案而立:“这隋治堂真是无法无天,这还有王法吗?快去王家女君和叶家女君放了,这可是大梁最悠久的世家,他也敢肖想?至于刺史夫人,本侯派私兵三百,全城搜捕。隋子焕严刑拷打,一定要让他说出夫人的下落。”

    说了等于没说,厉出衡淡笑,“这个是自然。”

    “莫归啊,本侯能理解你的心情,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厉出衡脸色骤变,寒眸微眯,“侯爷还请慎言,内子到扬州不过五日。”

    江宁侯却视而不见,自顾自地说:“这种事情很难说的,这隋子焕平日不是太随便的人……”

    “不是太随便,他肖想我表妹,还对侍婢先奸后杀?”

    “他以往还是挺乖的,怎么你一到就生了这么多的事呢?本侯也知道你一进城就和隋治堂起了冲突,没必要做这么绝!”

    厉出衡道:“隋子焕一共奸淫侍婢和扬州府多家女子,已有多人在府中候着,全都是被他染指过的女子。他为了得到王微,杀害无辜之人嫁祸于他,这样的心思就是侯爷口中之人吗?”

    江宁侯还是摇摇头,起身往外走去,“没必要把事情做得太绝,见好就收。府兵本侯借你了,你自己看着办。”

    “侯爷就这么走了?”

    江宁侯说:“还想怎样?”

    “能从驻军的手中把人带走的,本官想不出还有什么人。”厉出衡微着眸子看他,“本官初到扬州,不知这城中还藏着什么人,还请侯爷指教一二。”

    江宁侯立刻跳脚,“你这是在怀疑本侯?”

    厉出衡幽幽笑了起来,答道:“正是。除非侯爷能为自己洗脱嫌疑!”

    “厉出衡,你竟然敢……”

    “侯爷不要忘了,本官是扬州的父母官,而侯爷并不实权,虽然品级在我之上,但我还是可以治你的罪,只要我有确凿的证据。”厉出衡说:“侯爷要不要翻翻大梁律?”

    “你,你跟我提大梁律?”

    厉出衡笑道:“侯爷方才说借我府兵三百,可我明明记得,以江宁侯的爵位,私兵数不超过二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