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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都怪夫君太妖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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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日原本是要把王微和叶央送回去,可谢桐一早就来了,缠着叶央要和她比试,叶央懒得理他,可谢桐的嘴巴跟抹了蜜似的,可叶央硬是不为所动,直接把人给绑在后院的树上,往他嘴里塞了一个大馒头。

    “话太多!”叶央拍拍走人。

    杜且给她们准备了很多干粮路上吃,王微还没等上路就已经捧着一包榛子酥吃了起来,叶央哭笑不得,“不如你就留在扬州吧。”

    王微那是十分乐意,可还是一副端肃的样子,王家的人身上就是有那种恬淡的气质,处变不惊。王微自离家以来,仍是不紧不慢,逃虽逃了,可逃不掉的还是逃不掉,于是就当出来游山玩水,也未尝不是一件乐事。

    “不行!”厉出衡说什么都不想让她留在扬州。

    王微抗议道:“为什么?”

    “是你自己说要走的。”厉出衡提醒她,不能临变卦,还变得这么理直气壮。他这个表妹就是这样,永远都是想一出是一出。

    “我想走,可是小央不想。”王微拿叶央当垫背,“你不能娶了嫂嫂就忘了小央对你的好。”

    叶央冷冷地打断她:“微儿!”

    杜且又拿了一个食盒走过来,王微闻着味儿就已经垂涎三尺,“酱肘子。”

    “已经给你备下了,这个不是给你的。”杜且把食盒递给白芍,“送过去节度使府给尤夫人,另外还有几盒新做的点心,你让阿松先送到江宁侯府,还有一些我刚挑出来的礼物。”

    叶央牵马过来的时候,耳朵微动,“你们要去江宁侯府?”

    杜且说:“昨日江宁侯就送来请柬了,到了扬州府总要先见见地龙蛇吧。”

    “微儿,我们也去吧,江宁侯的家宴你不是一直都想吃吗?”叶央眉眼微动,“你姑祖母小时候带你去侯府的时候,你总能跟我说上半日。”

    王微不免惆怅,“姑祖母西去之后,我就再没去过,表兄表姐也都成年分出去单过,我在扬州就算脸皮再厚,也不敢登门。”

    “兄长,我们一起去吧!”叶央不是在询问厉出衡的意见,而是已经做出决定。

    厉出衡想想也无妨,“先把谢桐放了。”

    叶央从善如流,谢桐好了伤疤忘了疼,继续跟在叶央屁股后面。

    杜且楞了半晌,他们都不问问她的意见吗?毕竟她才是主母,她要赴宴带着小姑子也是没错的,但他们却当着她的面做决定。

    杜且默默挤出一个笑容,挥手叫过新来的侍婢冬珠和环儿,“给两位女君梳洗打扮。”

    叶央不肯,“我这样就很好。”

    她是男装,出门行走方便,但她并未掩饰自己,大大方方地露出玲珑的身形,因为练武的关系,她的身形利落而又英气不凡。她的眉眼亦是极出挑的,眉不染而翠,唇不染而艳,上挑的眼尾勾勒出一双剪水眸子,只是她惯做清傲,无形中把女性的柔媚压了下去。

    “叶女君这副打扮是要是后宅还是去前堂?”杜且也知道这位姑娘不受礼法约束,可这是赴宴,“过门是客,叶女君是作陪,妾认为女君还是把自己收拾妥当。”

    叶央听出她的意思,若是她不照做的话,杜且就不带她赴宴。

    “好吧。”叶央妥协了,谁让这件事是她先提出来的,她想去就要接受。

    反倒是谢桐对此颇有微词,“嫂夫人,我觉得叶女君这样挺好的,英姿飒爽,浑然天成,偏要做小女儿家的打扮,这也太抹煞天性了。”

    杜且淡笑,“这世道只分男女,没有中间界限。听闻她和夫君同龄,却还没有婚配,是一个有自己主见的人。她既然都没有意见,谢五爷这是替谁打抱不平啊?”

    “莫归,你娘子在吃醋吗?”连谢桐都感觉到杜且的不同。

    杜且在厉出衡探寻的目光折返进屋,换了一袭绛紫色的曲裾,尽量减少不必要的首饰,仅此一根玉簪固定住松垮垮的墮马髻。

    一路上,王微还是在吃,叶央因换了裙装不得不弃马就车,上了车就闭目养神,其实她是不想面对王微的嘲笑罢了。叶央记得她每次换成女子的装扮,都要被王微嘲笑半天,因为她连最基本的妆都不会化,这次有冬珠和环儿帮她,倒是有模有样,但她还是没有自信。倒是杜且很是意外地多瞧了几眼,换了女装的叶央有另一种俊秀的美好,让人刮目相看,只是她还是选择了白衣。

    江宁侯夫人是何太傅的嫡长女,也就是何氏的嫡姐,她早就听闻何氏在京城的丰功伟绩,对这位厉家的新妇深感好奇,但因为女儿对厉出衡一往情深,她不敢表露出对杜且的欣赏。今日盛邀厉氏夫妇过府,她是存了结交的心思。

    杜且下车的时候,何氏眼前一亮,包妙湘却是不屑地轻嗤,“狐媚子。”

    何氏出身大家,对女儿的刻薄甚是愤怒,“闭上你的嘴,你还想继续在这里呆着的话。”

    包妙湘深为惧怕母亲,她或许天不怕地不怕,但世上总归是一物降一物。

    杜且在来之前,已经从厉出衡处获悉这位江宁侯夫人的身份,不免心中惴惴,对她的态度十分迷茫,见她大方地上前挽住她的手臂,笑容明媚,当即就明白了。庶妹在何太傅家并不得宠,而且还是冒了嫡姐的名义出嫁,而致嫡姐不得不远嫁他乡,名誉扫地。而这位江宁侯夫人自然也是乐见其成,对她也不会有怨恨。

    “我要谢谢夫人。”江宁侯夫人没有主动和她攀交情,“替妾的妹妹出了一口气。”

    杜且能听出她语气的真诚,“妾不敢当,不过是家门不幸罢了。”

    江宁侯夫人不免对她心生好感,没有胜利者的骄傲,这是十分难得的,“这次到扬州来,可还习惯?京城不比江南气候宜人,但江南的春天总归是潮湿难耐,刚来的头几年,妾是烦透了,过惯了就好。”

    杜且说:“确实是有些不适应,方才出门时还差点摔倒,这烟雨朦胧的天气看着虽美,文人墨客竞相称颂,可到底不适合过日子。今日,侍婢把所有的衣物都用熏笼熏了一回,可穿到身上还是觉得潮湿得很。”

    “确实是这样的。”江宁侯夫人带着她进府,目光扫过她身上的王微的叶央,样貌气质皆是不俗,“这两位是……”

    杜且这才道:“忘了介绍,这位是太原王氏家主的嫡三女王微和陇西叶氏长房嫡孙叶央。”

    江宁侯夫人有片刻的晃神,“原来是二位女君,湘儿,带两位女君进府。”

    包妙湘是见过王微的,小时候两个人就玩不到一块儿,如今再见也是行了礼就不再说话,倒是叶央从上到下打量她,然后冒出一句话:“癞蛤蟆。”

    杜且前脚踏进内宅,当即楞了一下,回首已见包妙湘反唇相讥,“癞蛤蟆说谁呢!”

    叶央却不上她的当,“离家出走没成的癞蛤蟆,不过就是没勇气离开罢了。”

    包妙湘是认得叶央的,“叶央你有种再说一句。”

    “不好意思,没种。”叶央坦然地回道,“但我好歹想去哪就能去哪,不像某些人。”

    包妙湘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没能阻止厉出衡娶妻,可这伤疤不是谁都能揭的,尤其是叶央,“你还不是一样,能去哪就去哪,那你为何不去阻止他成亲?话说得这么漂亮,事却干得一点都不漂亮。”

    杜且嘴角微抽,这两位姑娘这么针锋相对其实是很没道理的,她们的一致敌人不是应该是她吗?可为何她要做这个和事佬?

    杜且想了想,对江宁侯夫人道:“都是小孩子脾气,夫人不要见怪,我刚到扬州,还有许多事情要请教夫人,我们边走边说。”

    就是不掺和进包妙湘和叶央的战争。

    “孩子不懂事,让夫人笑话了。”江宁侯夫人真的很无奈,包妙湘什么时候看上厉出衡的,她是从来都不知道,直接去岁她闹着要上京,她才知道她想嫁进厉家,可偏偏厉出衡已经订了亲,她和江宁侯一合计,要给包妙湘说亲,赶紧把她嫁出去,可包妙湘要死要活地,迟迟没有结果。过了年,听说厉出衡要到扬州上任,江宁侯夫人是急出了一身的汗,生怕女儿干出什么事来。这次请杜且过府,也是提前想跟她通通气,以免日后包妙湘干出什么事来。但江宁侯却与她意见相左,这也是很苦恼的事情。

    杜且摇头,“其实是夫君不好,总归是订了亲的人,总是招惹小姑娘,这就是他的错,不能怪包女君对他情根深种。”

    江宁侯夫人叹气,“希望她见了夫人之后,能安心嫁个好人家,我也就放心了。”

    “夫人给她说亲了吗?”杜且问。

    “说了。”江宁侯夫人说:“说的是叶家三房的长子。”

    “叶央的叶家?”杜且深深地蹙了眉,江宁侯支持太子登基,若是他的女儿嫁了叶家,无异于为太子加重了筹码,叶家现下虽说无权无势,但他在军中的声望与谢家不相上下,只要叶家振臂一呼,到时候边关百万儿郎齐声呼应,这天下也就逃不掉了。

    江宁侯夫人说:“正是,但小女不肯,你看她和叶央……”

    两个孩子还在吵,王微偶尔插一两句,都是在帮叶央,惹得包妙湘愈加地不悦:“打死我也不会嫁进你们叶央的。”

    正中叶央下怀,“打不死就会嫁吗?”

    包妙湘都要抓狂了,“我不会嫁,死活都不嫁。”

    叶央淡淡地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我要嫁厉哥哥。”包妙湘报复性地抛出这句话。

    叶央眉眼沉了下来,“做妾吗?”

    “只要是我喜欢的,有什么不可以吗?”包妙湘在挑衅。

    两个人完全不把杜且放在眼里,她们为厉出衡而争吵,讨论着要嫁给他做妾,可她似乎没有同意纳妾这件事,但她们也没有要征求她意见的意思。

    王微意识到杜且在看,“你们吵什么吵,我表兄都成亲了,你们俩要不要脸。”

    “不要!”包妙湘简直是执拗到了极点,“我只要厉哥哥,要脸做什么?”

    杜且突然有些敬佩这位侯府千金,她那么肆意地说出她心中所想所思,勇气确实可嘉。但是叶央呢?她隐藏性别陪着厉出衡大半生,那样的隐忍才是真正的委屈求全。

    这两个人都无疑有着最张扬的个性,是杜且这样一个平凡而又普通的女子所无法与之相比的。

    她突然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就像许多人对她的评价,空有一副好皮囊而已,没有显赫的家世,也没有出众的才情,一无是处。

    若这就是叶央的目的,她想叶央做到了。

    而在前堂,江宁侯丝毫不提包妙湘的荒唐,他在向厉出衡哭穷。

    “本侯调派了近万石的粮食赈灾,可还是没能缓解灾情,受灾的百姓太多,他们已经背井离乡,四下逃难,还有不少人结成盗匪,打劫富户。上个月,已有不少人家的粮仓被洗劫,上报今岁的赋税必是难以完成了。”江宁侯哭穷很有一套,他丝毫不说自己家也没有余粮,把责任都往别人身上推,他的粮是不是真的赈灾,横竖厉出衡没有看到,他说万石就万石。

    这是厉出衡到江南以来,第二个在他面前提赋税的人。

    不提赈灾,不提恢复生产,不提帮助百姓重建,却只提赋税。

    厉出衡在想,江南这个大坑是有多大啊!太子从中捞了多少的好处,如今却想挖坑让他跳。

    既然太子想减税,那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到时候太子别哭就行了。